Yukimura_

君埋泉下泥销骨

君埋泉下泥销骨

——著/江山点墨

——匪我思存原著《东宫》同人

OOC

私设如山

正文：

又是一年深冬，我照例坐在窗子里看外面飘着鹅毛大雪，也照例让里面的丫头小声地和我讲两位先皇后的故事。

明德与靖元，是宫中尘封已久的禁忌。

但我不怕。

我是当朝一品皇妃，却出身平平，不过一介草民，承平二十四年，皇后薨逝，次年，我入宫。

细算起来，我已经嫁入皇室十七年。

承平帝不好女色，和他的父亲太宗一样，但膝下子嗣，并不如太宗一样单薄，而他的原配，是世代将门的裴家嫡出的小女儿，承平二十四年薨逝，后来被追封为靖元皇后。

靖元皇后是今上做太子时的太子妃，据说是从晋王爷手中好死赖活地抢来的，我头一回听到这话的时候，差点笑出声。后来的故事说美好，也不那么美好。

京中谣传，今上心中唯爱赵王妃元氏，对于皇后，不过是像对朝阳长公主那般，兄妹之情而已。而后来皇后在已孀居多年的赵王妃回京之后不久就缠绵病榻，再后来甚至无缘无故的强闯城门驾临行宫，这些事情，都仿佛为这个流言做了印证，哪怕后来皇后病愈，哪怕后来元氏由皇后亲自做媒，改嫁做了晋王爷的妻子。

而朝阳长公主，即朝阳公主，是太宗唯一的女儿，承平帝唯一的妹妹，也是他俩最溺爱的孩子，受宠程度大概从太宗赐正殿名做封号，到承平帝史无前例地追赠长公主头衔并赐封地等依稀可见，只可惜美人年幼而夭，未能得见灼灼风华。

我是草民出身，对宫中风云只能看见薄薄的一层，并不能看穿其中。

但是我仍对今上与皇后的感情充满羡慕。

皇后十六岁嫁入皇家，做了四年太子妃，承平元年今上登基，封做了皇后，空置六宫，独宠凤仪。后来赵王妃回京，皇后缠绵病榻，今上焦灼，寻遍天下名医，令人采奇珍异草于寒山深谷之中。再后来，皇后病愈，身子一如从前康健，甚至诞下龙凤，一时传为佳话。

我知道故事并没有那么美满。

此时西凉着人觐见，奉送璧人一双，承平帝看在太宗元后的份上，迫不得已收入宫中，却并没有给身份，只称之为小姐，一如京中达官显贵的闺女们入宫，丫头们所称呼的一样。

只是美人虽美，却有蛇蝎之心。

彼时正逢皇后怀胎之时，心思重，人憔悴，这两人派了奸细便混入太医院与御膳房，私自往皇后的饮食中做手脚。

今上发现的并不算晚，原本好好解毒便是了，只是皇后有孕，身子大不如前，生下一双女儿之后就撒手人寰。

今上大恸，当即杖杀了一干涉事的丫鬟太监，查出了这两人之后，便又凌迟处死。

后来御驾亲征西凉，这个在西域苟延残喘了多年，躲过了太宗一朝的弹丸之地终于收归了天朝版图。

西凉王在城破那日，便烧毁皇城殉国了，我想，这也算是一代主君的本分。

也是在那个时候，今上才明白了个中缘由，那些关于上一代的恩怨和这一世的剪不断理还乱，比如先帝元后，比如西凉残存，比如，靖元皇后之死。

这一切，归根到底不过是先帝娶的那位蛮夷女子所带来的。

那是明德皇后。

明德皇后出身尊贵，父亲是西凉王，母亲是被天朝所灭的突厥的嫡公主，西凉王的正妻。

突厥未灭时，叱咤风云，搅弄得西域风云变幻，这个蛮夷国度一时称王称霸。后来突厥被灭，西凉求和，送嫡公主入天朝和亲，这位公主后来成为了太宗皇帝的太子妃，也就是后来的明德皇后。

彼时尚是太子的太宗皇帝有自己的宠妃，出身京都赵家，是太子养母皇后家族的死敌，加之此女颇受太子宠幸，于是这位赵良娣处处被当时的皇后所为难。

宫中人人都说太宗皇帝爱极了良娣，恨毒了太子妃。以至于后来，史书之中对这个年仅十八岁便香消玉殒的先太子妃着墨极为吝啬，连她的封号，都是史官们在太宗皇帝登基八年之后才求来的。

我却不这样以为。

晋阳长公主后来告诉我，或许其实先帝爱极了明德皇后。

我问为什么。

她叹了口气，说先帝临死前，握住的一袭红衣，宫中一位上了年纪的嬷嬷告诉我，那是明德皇后在民间最爱穿的衣裳；先帝见的最后一个人是我父亲，他说他很后悔，却也不后悔，江山美人，恰如鱼和熊掌，于他而言，不可兼得之。陛下选了江山，所以丢了美人，怨不得谁。

晋阳不是承平帝的亲妹妹，是裴家出身的女儿，因着皇后和战功得封长公主，享亲王尊遇。

从她的话里，我似乎能拼凑出昔年那段往事模样。哪怕模糊不已，哪怕事实并非如此，我也愿意相信。

少年太子，心思沉稳。后来的太子妃，阖宫皆知天真烂漫毫无心机，甚至有些愚蠢，连落井下石都做得逊色极了。

就像是地狱里的人好不容易看见了一米阳光，当然要死死地抓住。所以太子爱上了太子妃。

而赵良娣觉察，出手置太子妃于死地，所以后来，赵良娣亦不得善终。

太子不愿见故人西去，自欺欺人，把所谓的追封典礼一拖再拖。

而朝阳公主，在太宗皇帝眼里，是她的转世，还是她的女儿；对她的恩宠，是弥补还是亏欠，我们都不知道。

西凉王是明德皇后的亲哥哥，为报妹妹之仇，于是报复李氏王朝，让承平帝也尝到了失去挚爱的滋味。

哪怕付出的代价是国破家亡。

我一时心悸，竟没能说出话来，我知道我宁愿相信太宗喜欢过明德皇后，也不想她在十八岁的时候就成为了大漠上的一捧黄土，无人问津。

她的故事，才叫人唏嘘不已。

传膳的时候雪已经停了，我让人唤来公主们用膳。

故事后来，为了弥补两位公主年幼丧母，陛下寻了一个身家清白心地善良的女人做后宫的管事，反正也没有其他妃子，我要做的，不过是管教好公主罢了。至于靖元皇后的长子长女，则有陛下亲自教养。

所以哪怕我人前风光，人后也不过是公主的女夫子，充其量算半个母亲，却永远不会是今上的妻子。

所以在太子登基之后，我会出宫颐养天年，并不会成为所谓的太后。

我对我的结局心满意足，却对她们的结局唏嘘不已。

END

2019.8.16于家中

记东宫有感。

2019.08.16