Yukimura_

渔人鱼目和珍珠

渔人鱼目和珍珠

文\江山点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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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
渔人和人打了个赌，赌约的内容是每三年养一颗珍珠，珍珠还要对渔人死心塌地表里如一至死不渝。
其实这个赌约很简单，但是附加内容是一定要是珍珠，而渔人有时候有点近视眼，总会认错，所以找珍珠都显得很费力。
索性上天眷顾，让渔人顺顺当当养了三颗大珍珠，个个都身体倍棒吃嘛嘛香，偶尔和渔人说话也是各有特色，乖巧的火辣的温柔的，把渔人美得不行。
抱着赌赢的瓜子，渔人笑眯眯地问：“这颗我没养到三年都对我这么好，你确定现在就要再来一局？都输了三次了孩子，看开点啊~”
那个人也阴测测的一笑，把一桶金瓜子放在桌子上：“最后一次，你可别栽了跟头。”

二、
渔人冷哼一声，丢了瓜子壳就往自己的小破屋子里走，边走还边说：
“我虽然看人瞎，但是看珍珠准呀~”
但是没想到打脸来得比龙卷风还快，而且是直接一巴掌下去，渔人还没反应过来脸就歪了九十度，气得他到处找刀要杀人。

三、
事情的起因总是在很久很久以前，渔人送走了相处不到一年的珍珠嘉嘉，每一颗珍珠都有自己的名字，是渔人翻着字典取的，认认真真的看每一个字的寓意，因为渔人总是会竭尽所能给珍珠最好的。
第三颗珍珠叫嘉嘉，美好幸福的意思。嘉嘉是颗很成熟的珍珠，就是身体有点不好，珍珠粉老是自己掉，嘉嘉很苦恼。
有一天嘉嘉听说找人类能把自己这个坏毛病改掉，于是她就顺着海飘到岸上，被渔人捡走了。渔人也尽心尽力帮他，找遍了所有古籍医术，终于勉勉强强给他修的差不多了，嘉嘉很高兴，作为报答，她还送了没成精的几颗大珍珠给渔人，让渔人改善生活。
嘉嘉走后，常常用漂流瓶寄信回来，内容无非是：啊，今天的小丑鱼格外丑；
啊，今天的海草好绿哦；
啊，我又胖了怎么办？
渔人翻得很开心，然后顺手给另外两颗珍珠丢了漂流瓶。

四、
嘉嘉走后第五天，打赌的人上门了，于是有了第一幕。
渔人很喜欢嗑瓜子，尤其喜欢金瓜子，所以她答应了，第二天就出门去找珍珠，顺便晒了晒自己的渔网。
长长的海岸线上有很多贝壳，但是有很多贝壳都是已经死去或者已经没有珍珠了的，但是依旧能看得出他们曾经的美丽绚烂，渔人叹了口气，跨过一片贝壳。
沙滩上贝壳很多，一个个翻难免吃不消，所以渔人一般都用一根棍子挑挑拣拣，活像个盲人第一次用拐杖。
但是这一次上天仍然眷顾渔人，走了没多久就捡到一颗白白胖胖的东西。
“怎么有点软——？”渔人自言自语，想了想金瓜子，还是觉得谨慎一点好，免得那么大一桶都没了，太可惜了。于是渔人准备继续找，没想到她手里的东西开口了
“你是人类吗？”那个白胖胖问道
“我是，你是啥？”渔人愣了一下，这玩意儿也能成精？难不成真是颗珍珠？
“我？我是珍珠呀！”白胖胖显然很高兴，不过渔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高兴，于是就跟着点了点头
“那我能跟你回家吗？”渔人想了想，既然是颗珍珠，恩……那就同意了。
于是渔人开始养她的第四颗珍珠。

五、
很快渔人就意识到她不是珍珠，而是一个大家都不怎么喜欢的鱼目。渔人因为这个事情苦恼了很久，但是想了想，都捡回来了。再丢回去太不道德了，何况小鱼目也没做错什么，只是因为不是珍珠而已。
渔人也很快的接受了自己养了个鱼目的事情，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，不过就是金瓜子，嘉嘉给的珍珠够她买很多了。
渔人给小鱼目取了个很好听的名字，叫珍珍，珍珠的珍，珍宝的珍。
开始的时候，渔人对珍珍很好，怕她被那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拿去喂鱼，天天都把她带在一起，有人问就说这是自家养的小不点，怕生，不给人看。珍珍对渔人也很好，时不时从浅海给他带些珍珠或者海参海星之类的东西，虽然不是特别名贵，但是很精致，更重要的是珍珍的那份心，才是让渔人最高兴的。
而最最最重要的，是珍珍给了渔人嘉嘉和其他珍珠都给不了的东西——陪伴。珍珍和渔人同吃同住，偶尔讲讲彼此从前的生活，渔人告诉珍珍她的三颗大珍珠，但是每次都要强调一遍现在方圆十里珍珍是最重要的人，珍珍每次听完都会笑的眯起眼睛，特别可爱。
珍珍告诉渔人他从前有个好朋友是一只小丑鱼，特别丑，但是很单纯可爱。渔人一点都不介意珍珍有更好的朋友，毕竟他出现的更早，而且，也影响不到现在的珍珍和渔人。
于是珍珍和渔人这么度过了第一年。

六、
渔人和珍珍吵架了。
渔人是个姑娘，还是个很小心眼的姑娘，心眼小到一次只能装一个，无论人还是珍珠，又或者是鱼目。
渔人的亲戚造访的时候，渔人还在海上撒网，当时就差点翻进水里，幸好她相熟的海豚过来顶了她一把，才没雪上加霜。
渔人没法自己划船，竟然被海龟背回去了。渔人白眼一翻有点悲伤，估摸着等海龟先生想起他，她都已经成干尸了。但是尽管她曾经多次表示过他能走，不幸的是海龟活了这么多年，唯一的优点就是固执，充耳不闻渔人的请求，但是渔人一动他就要呼哧呼哧的喘气凶他
“真是的，怎么这么凶嘛……”渔人眯了眯眼，却还是舒舒服服的往海龟壳上一躺，觉得生活完美极了，如果肚子不那么痛的话。
渔人没想到海龟大叔这个时候还是很靠谱的，两个小时之后，渔人进屋了，往床上一躺，珍珍就蹦跶过来看了一眼，问海龟：“他怎么了？”
海龟粗声粗气的说是肚子疼，珍珍点点头，咕噜咕噜一边去，就没说话了。
半夜的时候渔人起夜，看到一旁珍珍的小屋子亮着灯，她过去敲了敲窗户：“珍珍，夜深啦，该睡觉啦！”珍珍没搭理他。
渔人以为他是忘了关灯，正打算进去，就被里面吼住了
“别进来！”
渔人愣了一下，把手从门把手上挪开了，那是海螺的声音，渔人明白了，也没问为什么，心里涌起的委屈让她开不出口，又想起前两天出现在自己小屋子里的和珍珍有说有笑的海螺，最后只能默默地离开了珍珍的小屋子。
这些日子珍珍一直不喜欢搭理渔人，渔人打渔又要打到很晚，还有几天都没回去，就忽视了珍珍一些日子，不过从前的小海星小海参都没有了也就算了，只是珍珍连和渔人走在一起都不愿了，渔人想了想，大概是珍珍已经不喜欢他了，但是他还是很喜欢珍珍，所以她不想和珍珍分开，所以渔人什么也没说。
但是直到第二天早上，珍珍都没来找她，甚至还在他面前和海螺吃了早餐，渔人更不开心了。
于是两个人就这样足足冷战了一个月，珍珍老和海螺混在一起，还故意在渔人面前有说有笑。渔人很生气，于是就指着海螺吼，但是却一句重话都没跟珍珍说过，语言有多大的力量，渔人自己知道，所以他只敢对着不熟的海螺发火，却不敢看一眼珍珍。后来慢慢的海螺也就不去渔人的小屋子了，珍珍也就不出现了。于是渔人又变成了一个人，她看了看自己，眼泪划过眼角，可什么也没说，就那么安静地躺着，连人带着金瓜子来看她都没动一下。
渔人捂着肚子躺在床上，突然觉得有点难过。
“珍珍呀，渔人对你好失望”渔人把自己蜷成一团，擦了擦眼泪，又说，“可是渔人对自己更失望。”
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被自己养成了那样？
珍珍站在门口，面色冷淡：“哦，那就这样把。”影子拉得很长，可是渔人看不到。

七、
最终还是渔人心软，给珍珍丢了一个漂流瓶，给珍珍道歉，说如果她不想回来了也告诉自己一声，起码让自己知道她还好好的活着。
渔人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就看到珍珍红着眼睛回来了，她当即就摔了门把小鱼目抱在怀里哄，听他哆哆嗦嗦的说渔人这些日子回来得好晚好晚，她等很久都等不到渔人回来，她以为渔人不要她了，但是不想走的那么狼狈，就借着海螺想告诉渔人他也是有人珍惜的，想让渔人多看看他。
珍珍抱着渔人不撒手，一边哭一边说：“从来没有什么海螺海星，我只有你，我真的只有你，只有你对我最重要。”
渔人抱着小鱼目，哭笑不得，却又庆幸好歹他是回来了。
只是渔人心眼小，很多坎根本过不去。珍珍在吵架的时候说的话，那句冷淡的就这样把，都像是一把刀刻在渔人心上，渔人勉勉强强止了血，最后一看，伤口却去不掉了。
就像是钉子打穿了木板，钉子取走了，木板上的洞却永远都修复不了了。
渔人抱着珍珍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
八、
然而好日子并没有过几天，珍珍开始不陪渔人打渔了，说要去陪一只寄居蟹找房子，渔人愣了一下，拍了拍珍珍的头说：行啊，去吧。
渔人以为只是偶然，但是没想到次数越来越多，十天里面有八天都要去看房子。渔人这次不敢对珍珍发脾气了，她默默地吞了下了心酸，继续保持沉默。
每次她一个人披星戴月地回去，就看到珍珍和寄居蟹聊得特别开心，和海螺都没那么开心那种，看到他就敷衍的笑一下，然后继续和寄居蟹聊天。
同时渔人这次学乖了，一看到苗头不对就跟珍珍开诚布公的谈了谈。渔人用很成熟的方式处理这次她以为的情感危机，没想到珍珍摆了摆手，笑的特别真诚：“放心啦，你还是最重要的。”
渔人愣了一下，咬了咬嘴唇没给反驳，珍珍又继续说
“你们都是一样的”
好像怕渔人没听到一样，又重复了一遍：“你们都是一样的。”
渔人终于抬起头问他：“你这是什么意思？”
珍珍笑的更开心了：“我就知道你会介意，但是你们真的是一样的。”
渔人明白了，原来在她心里渔人已经不再是唯一和特殊了。渔人低下头，他现在已经再也不能把珍珍当自己最好的朋友了，因为按照目前的态度，珍珍已经不把他当唯一的最好的朋友了，所以他不会再包容渔人了，更有甚者，如果渔人和寄居蟹打一架，他怕还要帮寄居蟹打渔人。走到现在，渔人已经再也没有了让珍珍包容的勇气和自信了。
渔人叹了口气，他问珍珍：“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？可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，唯一的。”
珍珍偏了偏头，丝毫不觉得有什么：“最好的？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啊。你们都已经是最好的啦！”
渔人无奈的摇了摇头，情绪很低落：“珍珍，我不喜欢有人和我在你眼里是一样的。”
“这有什么嘛？没事啦，你自己想开点就好拉！”
说完，珍珍就拉着小寄居蟹去吃海鲜烧烤了。

九、
渔人出海了，但是却没带渔网，她一个人坐在船里，船在海上飘啊飘啊飘，她就在船里面随着海浪上上下下，一动不动。
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太小气了？
珍珍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朋友这很正常，她把珍珍放在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也只能说明是她自愿，更不能要求珍珍也这么对他，所以珍珍又拥有一个最好的朋友也没什么，渔人越想越觉得自己错的离谱。
自己不过是珍珍朋友中的一个，而珍珍却是自己的全部。
渔人想了想， 看了眼蓝色的海水，发现自己还是想不通，道理都懂，然而就是心里放不下，所以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了呢？
水面下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哭声，渔人趴在船舷看下去，是一只水母。
“水母姑娘，你怎么啦？”
“海草……海草跟其他人说话，不理我了。”
“这有什么好哭的？海草是谁？但是……你去找他说话不就行啦？”
“可是那个人不让我跟海草说话，还凶我。海草是我最最好的朋友了。”
“那海草没帮你出气吗？”渔人摸了摸自己的头发，有点疑惑
“呜呜呜没……没有，海草还是和他玩的很开心。”
“啊……这样啊……那你去和海草聊聊呗？或者你就一直拉着海草不让他跟其他人说话。”
“我们已经聊了好几次了……呜呜呜她根本就不想搭理我了。而且我不能那么对她，这样对他不公平。”
“公平……？”
“海草没有做错什么呀，我拉着她不让她跟别人说话对他太不公平啦！”
“可是你不想他和别人说话呀。”
“我只是不想他一直和别人说话不理我而已，他总要有自己的生活。他也要公平的对待我们，而不是……”水母擦了擦眼泪，说话终于清楚了不少
渔人白眼一翻：“明白了，你就是觉得海草没对你特别一点，偏爱一点，没为你拒绝和那个人玩？”
水母脸一红，却又好像找不到话反驳，匆匆的就潜到水里去了。

十、
话音未落，水母逃走了，渔人愣在那里，好像明白了什么。
渔人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泪痕，突然笑的很心酸，她觉得自己好像里长大又迈进了一步。

十一、
渔人划船到家的时候，遇上了嘉嘉。嘉嘉又给他带了几颗珍珠回来，一看到她眼睛都亮了，瞬间就飞奔上来吧唧一口，渔人抱着温润的珍珠，仿佛整个人都活了起来。
她终于明白了。
一个人独一份的感情，独一份待遇，唯一的真诚和坚定的站在你身后的勇气和信任。
这才是渔人想要的。
晚餐是嘉嘉准备的， 吃到一半珍珍回来了。
渔人愣了一下，想起自己和那个人的赌约，然后看了看身旁的嘉嘉，说：“你吃慢点，小心噎着。”然后伸手替嘉嘉擦了擦嘴角
珍珍走到渔人身旁，渔人转头看了她一眼，然后客气的拿了一个新碗和筷子，又轻声细语的告诉她她的衣角沾了些东西。
珍珍一愣，眼神陌生。渔人依旧笑的很温柔，和第一次见面一模一样。
“我……哪里做得不好吗？”珍珍皱了皱眉，渔人对他还是很温柔，但是却有些东西不一样了，只是她说不出来
“没有呀，我只是想清楚了。”渔人加了一筷子菜给嘉嘉，“你没做错什么，只是我对好朋友的定义不同，我只认一个，所以我没办法接受我在你那里不是唯一的。”
渔人语气平淡，毫无起伏
“所以同样的，既然我不是你唯一的最好朋友，所以你也不能成为我唯一的最好的朋友，这是双向的，珍珍。”
“而我们仍然是朋友。”
说完，渔人抱起嘉嘉，凑在她耳边轻声道：“宝贝，该睡觉啦。”

十二、
渔人到底是输了最后一桶金瓜子，她和珍珍分开了，嘉嘉住了几天也走了，但是渔人一点都不觉得孤独。
他想，这大概才是珍珍给他的最重要的礼物。
“识珍珠，识鱼目。”
“成长”

End
2019.10.12